原来,即使在他重伤垂死的时候,聂震也不会改变什么。原来,毕竟只是他一个人痴了傻了,聂震可没有。
皇帝出神一会,眼中光芒渐渐变得迷蒙,轻笑出声,悠悠叹息:“那么便多等一阵再走罢……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出如此不祥的话,皇帝的脸色竟然十分平静,大概觉得事到最终,悲欢离合都已经无所谓。
聂震听着这句,如受重击,脸上明显扭曲了一下,他似乎感觉到,皇帝一直死死抓着他的手,变得有些冰凉无力……
过一会,那手轻轻滑落下去。
难道这次真是永离别了?
聂震心中事如潮涌,前尘滚滚如雾如电,多情的绝情的痴情的冷情的往事,令他悲喜莫辨,生死荣辱似乎都成云烟,只有眼前重伤垂死的少年,是真实地和他纠缠过了十年……只是,这一次,也许再没有今后。
静静凝思一会,终于回答:“不,我不留下。小琰,你也不会死。”
他低下头,对着双目紧闭的垂死少年,缓缓说:“你说过,要功开千古,勒石燕然。小琰,你把我赶下来,就是要对阿那瓌用兵,如今箭在弦上,弓手怎能弃世?聂仪虽精明隐忍,他不是你,梅易鹤年老,倒也罢了,杨弩不会真的甘心臣服,今后还有一段乱局,聂仪与杨弩必死一人。无论谁死,于国运都是损伤。小琰,你这么刚强好战的性子,定不愿看着一手打下的基业有任何差错,所以——你怎么甘心死呢?身为天子,甚么也大不过江山社稷。小琰,你叫过我老师,这……就是老师教给你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