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义愤填膺,听了这句粗话,谁也没有感到刺耳。高奴代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甩,把酒杯震碎了。大家异口同声谴责那个无耻的兵痞,只听一片怨怒,同仇敌忾,仿佛逼迫羊脂球委身,就是要求他们每人都做出一份牺牲。伯爵十分憎恶地说,那些人的行径如同古代的蛮族。几位太太对羊脂球尤为怜惜和体恤。两位修女只是在吃饭时才露面,她们低着头一声不吭。
大家发泄完一阵愤怒之后,还是照样吃晚饭,不过话不多,都在闷头思量。
几位太太早早回房歇息了。男人还待在那里,边抽烟边组成牌局。并邀来佛郎维先生,他们想要巧妙地套他的话,了解用什么办法才能消除那个军官的刁难。然而,他一个心思打牌,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回答,总是重复这句话:“打牌,先生们,打牌。”他打牌十分专心,连痰都忘记吐了,结果胸膛里不时发出悠长的声音,肺叶咝咝鸣响,发出哮喘病的整个音阶,从低沉的音符一直到小公鸡学打鸣时那种嘶哑的尖叫。
他的女人困倦了,来叫他去睡觉,他也不肯上楼去。那女人只好一个人走了,她一向“早起”,日出总要起床,而那男的是“夜猫子”,随时准备陪朋友熬过半夜。他冲女人嚷道:“把我那蛋黄牛奶放到炉边热着。”说罢又打起牌来。大家看出从他嘴里什么话也套不出来,就说时间晚了,各自回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