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注意到,艺术中广泛地表现着丑。在他看来,许多熟悉心灵的人曾经致力于开掘令人战栗的恶的深渊和描述他们在黑夜里碰到的可怕的形象。许多诗人,像但丁就曾经进一步突出过这些形象;许多画家,像奥卡那[22]、米开朗琪罗、鲁本斯、柯内留斯[23],也曾经感性现实地给我们表现了它们;许多音乐家,像施坡尔,也让我们听到了罚入地狱的丑陋的声音,在恶的这种声音中他的精神的分裂发出尖叫和咆哮。[24]
其次,罗森克兰茨感到现实中的恶与丑也广泛地存在着。他说:"我们生存于恶和恶事之中,不过也生存于丑之中。对畸形和难看形状,对卑鄙和可厌事物的恐怖,以无数形象,从侏儒开始直至巨大的变形,围绕着我们,从这些形象中地狱的恶对着我们龇牙咧嘴地狞笑。"[25]因此,他从这些现实的恶和丑的存在中,深感到生活在一个充满丑恶的世界中,就仿佛生存于人间地狱之中,这样一来他似乎从理论上推断出:"地狱不仅是一种宗教-伦理的东西,而且它也是一个美学的东西。"[26]所以,丑的美学也就应运而生了。
再次,他从黑格尔那里得到的辩证思维的方法,也使得他能从美丑的对立统一、相反相成、互为条件、相互转化的关系中来看待丑的美学的确立。他一方面深感对于丑的现实与理论反映的脱节:"我们对这种地狱是够熟悉的。每个人都承担着那份来自地狱的痛苦。感情、眼睛和耳朵都会以各种各样方式被它所击中。柔和的组织物、精致的构成物常常对它极其难以忍受,因为粗野和卑鄙,变形和畸形,以千百种事物的假面具使得高贵的感官害怕。唯有一种事能够很容易让大家知道,然而它的整个意义,它的全部范围还没有得到应有的领会。这就是与丑同在的情况。"[27]另一方面,他从事物的辩证关系中召唤着丑的美学:"美的艺术的理论,良好审美趣味的立法,美学的科学,一个世纪以来,以欧洲文化发达的民族直到一个广大的地域,都披荆斩棘地产生了,只有丑的概念,虽然人们到处都在争论它,然而相对而言已是非常停滞不前的了。人们将在正常情况中发现,现在美的光辉形象的阴暗面也恰好成为了美学科学的一个契机,就好像疾病成就了病理学,恶成就了伦理学。"[28]因而丑的现象在艺术和现实中的具体存在,以及人们对它们的辩证认识就使得丑的美学应运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