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个太阳下,由宇宙年龄的地球到人生岁月的地球
还是那个太阳下的轨道,但是地球变了,在30年间变了。就在以色列人用“归来”,而巴勒斯坦人用反义词“逃亡”,叙述他们“家园”的时候,其实,地球人都在“离乡”。人们似乎突然觉察,自己原来是在家的异乡人。
虽然还远远不到为地球讣告的时候,但是地球已经自转在经典地理概念之外。南亚的棕云凝重。沙尘暴连年掠过北京的春天,到日本列岛遮蔽太阳。南印度洋的海啸过后,是东太平洋的卡特里娜飓风。而且,地中海两岸,也好像与洪水涌过蓝色多瑙河对称,6月的雪,在南非的约翰内斯堡飘落。从赤道线上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峰,大陆若连若断的冰川带,到地球南北冰雪的两极,都在无声的融化中静听潮涨。不断上升的海平线将逐年改变哥伦布的地图。仿佛发现新大陆就是为了见证陆沉:从哥伦布船队出发的帕罗斯港开始,他停泊过的群岛、港湾和大陆海岸起伏的曲线相继沉没,地理大发现,不过是由他开辟的一条被海洋淹没的航线。而每天传出的物种灭绝报告,也多少有些像是提前预拟的地球葬词。险象后面是凶象。所谓故土,除了地名、姓氏、家族遗风和邻里传闻,天时,物候,连同地平线上的日出和日落,都很陌生。再也没有为候鸟无期花事无时感到诧异的人了,我们好似一半在旧地,一半在去路不明的大迁徙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