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旁边挂着一只大夹子,夹着厚厚一叠职工就餐登记。他们至今还是公社制,职工像一家人似的坐在一张桌上吃,吃完了在就餐记录上签字,不管吃多少,月底根据这张表按次收取伙食费。我随便翻看了几张,发现变电站的职工人数比以前多了,每天就餐的人数在十三到十六个之间。他的名字当然在其中。
我的触觉系统告诉我,他的名字格外醒目,不用找,它就自动跳出来碰掸撞我的视线。我感到羞愧,即便我们已是那种状态,他的名字仍然在刺痛我。很快我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不是名字的问题,而是次数在作怪,他的名字在每张表上出现了两次,除了就餐登记栏,表格下端的经手人一栏,也是他的名字,每张如此。这个经手人是什么意思?
司机在外面按喇叭催我了,只好匆匆出门。
司机的歉意,倪可的询问,我全都没有在意,我还在想着食堂那张表格。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的,我知道经手人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经手人是他。
汽车刚一启动,他一个同事从斜里杀出来,司机吓得猛踩刹车,两只鸡在后面惊出一阵乱叫。
我认识他,头发自然卷的邻居,他们叫他卷毛。那年我来变电站,还在卷毛家里看过电影,因为他家有DVD播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