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坐在马车里,手中抓着那块糍馍,一直没有舍得吃。最后等它风干了,也还藏在手心里。
西施没有等到送行的施夷青。她并不知道,事实上,就在她们前行的队伍后,手握柴刀的夷青一直在山路上奔走。山风呼呼地吹着,夷青远远望着大道上行走的队伍,在心里叫了无数声的姐姐。这时候,一只呼啸的老鹰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肩头。这是一只受过伤的鹰,它曾经被砍柴的夷青救活,从此形影不离。每天清晨,夷青推开茅草房的木门,盘旋的老鹰就收起翅膀降落到泥地上,它给夷青送来一条刚刚叼住的蛇。夷青斩去蛇头,仰起脖子一口喝下那些蛇血,顿时听见自己的骨骼和肌肉在刺眼的阳光下嗞嗞生长的声音。
会稽城新建起的越宫,其实仍然十分简陋,空气中压抑着呛人的漆味,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忙着搬运简单器具的奴仆。住下的那天,喧闹声平息后,西施就无法不去想起弟弟夷青和那匹叫子山的白猿。她想,范蠡安排手下给她家新盖的茅草棚里,现在只剩下夷青一个人?夷青躺在父亲的石条床上,他会在噩梦里惊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