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长注意聆听着政委的每一句话,从政委的声音里,没有听出违心或被胁迫的屈服语调,他暗暗吁了口气。
“我们走吧?”股长第二次从椅子上站起,披上大衣之后,想了想,从墙上摘下手枪,对刘迈克说,“我也算你们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个。”
股长跟着刘迈克他们出了门,股长女人抱着孩子跟到门外,不安地目送他们。
四人从宿舍区往机关区大步匆匆地走。刘迈克走在最后,和股长三个人相隔十几步远。他的左腿开始疼痛了。从挂斗车上摔下来时受的伤并不轻,流了不少血,棉裤和伤处被血粘在一起,每迈一步,都撕扯着伤处,他都吸一口冷气。
他忽然想到了秀梅,她准是还没睡,在等待着他从团部回去。也想到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别人都说她怀的是个男孩,他也希望是个男孩。男孩才似乎更对得起“北大荒人”这四个字。他,一个城市知识青年,将要在北大荒的土地上扎下自己生活的根,并且为北大荒增添了一个小北大荒人,这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他这么认为,不管别人对这件事如何看待。别人都离开了,他要留下来。他在城市里的所有亲友都会替他惋惜,甚至责骂他。随他们去吧!反正他不能将妻和孩子抛弃在北大荒,只身回到城市去。他刘迈克生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做不出这样的事。